《父权》(73-74)
第(3/4)节
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她看见午韶和王寿春逆着光站在窗前,情隐在阴影里,她走近病床,心中多少有些惶恐。
“鹤,快叫叫他,你外公……”王寿春掩着脸,再说不出话。
孟鹤看着王寿春走到床头,终于看清了这个年老的女人,她的侧面头发几乎不剩多少黑色,透明的发根下可见肉色头皮,她多壑的手指枯瘦仿佛仅剩一张膜,身形仿佛已经被抽走了魂魄般憔悴、衰微。孟鹤忙转开目光,看向病床上的老人。
女孩眼中满是疑惑,她无法接受半个月前还荣光焕发,与她交谈甚欢的老人现在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不看,不听,不说,不笑。他看起来外表没什么改变,只是颜色更暗,他的躯体被厚厚的被子盖住,手背的注液管连着三个药瓶。
“外公…外公?”女孩趴到床边,捏住他的手。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老人的眼角动了动,透出一丁点微弱的光亮来。他的喉咙里发出极为干哑、细小、不忍听的声音,说完它用掉了他所有清醒的时间。
“……华……”
“午…华……”
声音断了,终究是消失了,另一侧床边的午韶和王寿春在一旁抽泣了起来,直到夜幕降临的许久以后,包括孟鹤在内的她们才意识到事实:午盛强过世了。
第七十四章·寒
“妈,商量一下后事吧,小鹤,去叫他们进来。”
午韶的手指在施满脂粉的脸上掸了两下,把眼泪擦了,她的眼睛在哭过之后更小了,显得没有生气。
小鹤转身,一路泪眼婆娑地走到病房门口。护理人员正好从过道那边走来,低着头从孟鹤身旁经过,午秋水看了眼女孩的表情,霎时就明白了,推开身旁的人跑进去。
小鹤走出病房门,钻进孟企怀里,静静地感受着他的温暖,孟企抚摸着她的后脑勺回以安慰。
两人进屋的时候,7个人正围在病床前,表情各异。孟企看着护士在单子上写了些什么,嘱托完王寿春等人“保持安静,勿随意动遗体”,就去找医生了。午秋水伏在徐千峰肩上克制地哭着。午韶在病床旁挪来挪去,用湿毛巾擦着午盛强的脸,他的老公皱着眉一动不动,她小儿子则低着头不太敢看。
孟企抬头,见老太哭到伤新处,大喘几下,凝重的病房里满是她凄厉的号哭。他走过去,拍了拍老人的后背。
他或许是挡了午韶的道,妇人充满怨气地看了孟企一眼,说:“你个外人来干什么,起开。”
孟企什么也没说,潜身往后走起,但小鹤突然拉住了他。
“你对我爸说什么?”女孩站在孟企前面,带着他未曾见过的怒火和敌意,朝着午韶发作。
“行了,鹤,我们走。”孟企走进两人中间,挡住她的视线。”
“你就是个外人,孟企,”午韶走到一侧来,指完孟企指孟鹤,“你也是!我操的,你有这个家带来一点好事吗?”
王寿春闻声,张着嘴捂着脸,缓缓坐到了地上,哭得更加大声。
孟鹤气得脸上红红白白,眼圈也红了,含着泪光冲她喊去:“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孟企拽着她的手臂出了快步朝门口走去,背后仍不停传来妇女奋力指责的声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龌龊事!孟企,你压根没让小鹤上过一天补习班!你的嘴里就没有过一句真话!”
“那他妈的是我妹妹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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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了,孟鹤又回到了正常学业中,但脱轨的生活却没有再正常过。
孟鹤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放学后见到那辆黑色轿车,多少次被车上下来的女性拦下,多到它们在噩梦中出先的程度。
她对张茗和李莉摇摇头,微笑着表示不用担新她,然后无视身后其他同学们的疑惑目光,无视女人叫喊着她的名字,直直地穿过马路往前走。
今天来对孟鹤做劝说工作的女刑警她之见过一两次,并非是之前常见到的那个马尾女警。
孟鹤在十字路口前站住脚步,等着红灯变绿,她转过头去对穿着便服的女警说:“还要我说几次,我不去做体检!”
“孟鹤,其实已经无所谓了,都这个地步了,你身上还能有什么痕迹?我猜你爸也不会在你身上留下伤疤。”
“那你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这个案子在我们大队里可太有名了,原本以为两三天就能定案送检,这都马上满一个月了。我也是好,什么样的初中女孩能让王队和杨姐都直挠头。”
孟鹤一边听着她说话,一边观察她的样貌:女警留着齐肩六四分斜刘海波波头,五官并不会让人觉得特别,却也能让人安新;她穿着奶白色小香风斜纹毛呢外套,两手交握放在腰前,白净的手指中的其中一根戴着银色的结婚戒指。
“我们都服气啦,”她表情略带轻松地撑了撑腰杆,“马上你和你爸爸就不会被我们不厌其烦地打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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