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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节
初冬的清晨,天边还透着黑。进山的土路上,两辆警车闪着耀眼的警灯,那无声且火红的警灯染红了车过的地方。
轮胎磨擦着山石砾粒,疾驰在山坳里。车屁股后面拖起一条长长的灰色尾巴,随车而入,浸淫于还处在暮色的层层山峦之中。
黝黑的山头直插墨蓝色的夜空,遥远的空际中还挂着些醉有寒意的星星,预示着寒冬的日渐逼近。山窝夹缝里的墨城庵,跟往常一样的平静,偶尔不知谁家传来几声家狗的叫声,在山谷里回荡,打破了小山村的寂静。
李明存起了个大早,他是听见墙上的老挂钟打了五下铛,才披衣下炕。到堂屋里蹲下来,从锅洞里抓了把干草,塞进灶堂里,又压了些柴禾。从中山装的大口袋里摸出一盒洋火,划了几下才点燃了灶堂中的引火,剩下的火柴根部顺手点着手中刚刚卷起的纸烟。抽上两口,觉得浑身热乎乎地来了劲。又填了两把细小的柴屑,站起身来拿起锅台旁边的猪食勺子,插进锅里搅拌着开始冒着热气的猪食。
走到院子里,拎进两个铁皮桶。放在锅台旁,放得很轻却还是发出了声响,铁皮做的桶又是极容易发出声响的。老伴王春兰系着蓝底白花的花布袄,从里屋走出来。腾出手拉开了堂门的灯,杏黄的灯光一下子点亮了黑乎乎的灶房,小声嘟囔道:“你不会拽开灯!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夏阳还在睡觉呢?”李明存把猪食勺往桶里一甩,“咣啷”一声,吩咐说:“把猪喂喂,我到南岭上看看。”王春兰给气得骂道:“你就光顾着你的破村主任吧,家里的活你才干了多少啊?说你两句就烦了,喂个猪咋了?还累着你了?”“你就知道吵吵,真是个娘们!”李明存用手拉了拉肩膀上的中山装,跨出堂门就向外走去。“活你不干还嫌我吵吵……”王春兰一肚子委屈,话里带着哭腔。
俩人的伴嘴打碎了院里原本的宁静,二道门口羊圈边上爬着的黑狗,虎视旦旦朝李明存汪汪乱叫,似乎在帮着女主人争论。睡在西间的李夏阳,从屋里喊了一声:“娘,你们就别吵了。好不容易回来睡个懒觉,还让不让人困了?”王春兰低下声来,用袖口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提起两桶猪食顺着东墙根的平房夹道向隔壁的院里走去。“妈的,我让你叫!”李明存朝着蹬地乱叫的黑狗踹了一脚,再想踹第二脚时,黑狗早已灰溜溜的钻进羊圈里头,浑身一抺黑夹着中间那对圆溜溜的眼珠子,胆怯的望着眼前的男主人,依然低声地吹着有点不服气的哨音,全身紧缩在山羊后面却不敢造次。王春兰望了他一眼,“狗叫关你啥事了,黑子不像你,还能看门呢?”“行了行了,我不跟你吵吵!”李明存把后背转过去,又扭过头来笑嘻嘻的陪着笑脸商量着,“孩他娘,待会给我做点吃的,我去趟镇里。”
“不伺候!”王春兰没好气的拐进夹道里。隔壁这家的堂屋,因多年失修再加上风吹雨淋,早已破烂不堪,破碎的青瓦早已遮掩不住裸露的房梁,像这种山脚根的危房在村里是随处可见。造成这些房屋无人管理的直接原因,是房主迁移城市或外地而遗留下的原因。近些年,随着年轻人的不断外迁,村里基本形成了老弱病残的局面,因此整个村里的工作也是让这一村之长李明存所担忧的。李明存的东邻居,是他一个堂叔进城后留下来的,整个用山石砌成的房子,带也带不走,再说也没什么好带走的。闲置下来的院子,李明存收拾了一下,就用山石垒起了两个猪圈,还搞起了副业养殖。又把原先两家的墙敲开了个侧门,进出方便。俗话说,“小雪大雪不见雪,北风一开冷更冷。”眼看将进入寒冬季节,这今年最重要的一项自来水工程还没有竣工,压在李明存的心头。村上常住人口才一百零九口,谁家有谁,李明存那真是闭上眼摸着家门也能说出谁家来。
谁家是老人,谁家有留守孩子,谁家有劳力,他是一清而楚。天寒地冻的,好不容易做通了全村四十二户的工作,为集体也是为自家出工出力。话说李明存从父亲手里接过支书一职,少说也有二十几年了,他的官龄跟儿子的年龄也差不多大。记得是在儿子三岁那年,换届选举时全村人把他推向村里一把手,这一晃二十多年就过去了。选李明存当村主任,全村男女老少都投了赞成票,这也是在整个铁山镇里村委换届选举中最简单也是最好开展的一个村。更让镇上的领导放心而惊奇的是,他还是全镇的村官选举中唯一全票通过的村干部。村里的老少爷们只所以把自己神圣的票投给李明存,是看中他的忠厚老实,在他父亲李德贵当主任的时候,李明存就帮着村民做了好多好事。再说他也是墨城庵里为数不多的有点知识的青年,他念过初中。虽然没有毕业,但已是同龄人中文化水平最高的。小伙子一心想着老百姓,不选他还能选谁呢?刚上任那时,李明存确实兴奋了几天。
自己也上了村官,才二十八岁,比起父亲要早了好些年。可李德贵的一句话,把李明存给打击的不轻。老头子告诫道:“别以为自己是村干部了,就成天乐呵呵的拢不上嘴,有能耐多给乡亲们做点实事,想法子带领村民发家致富,这才是本事!”就这一番话,从而给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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