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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眼睛很干涩,抬手一摸,才发现眼角结了一道道泛白的泪痕。
他看了眼正在熟睡的靳屿,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从怀里取出一张照片,就着微弱的月光缓缓摩挲起来。这张照片年代已久,边框都泛着黄色,然而里面的女人依然风情万种,脖颈高昂,犹如一只傲慢的天鹅。她的怀里躺着一个三岁大的小孩,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而女人的眼中充斥着不耐烦与敷衍,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报酬与实际劳动量成反比的工作。他记得有一年春节,他难得跟鞠橙橙待在一块儿,他十分开心,一整天都围着她打转。
小孩子的情绪总比大人要来得敏感,见鞠橙橙懒得搭理他,他便怯怯地拿着手里的玩具独自一人蹲角落里玩。他能感受到妈妈不开心,但是他仍一直在心里不停地自我催眠着——妈妈只是今天恰巧心情不好罢了。
之后鞠橙橙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早已听惯了她的铃声,纳罕着这个旋律怎么跟以前的有所不同,后来才得知原来是为某人特别设置的。
她跟马文清是青梅竹马,尽管后者长相平庸,能力一般,但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十八岁便已经私定终身,将肉体与灵魂都交托彼此。鞠橙橙自小冰雪聪明,人又长得肤白貌美,跟个天仙似的,因此喜欢她的男人从村头排到村尾,而比马文清条件好得更是比比皆是。
然而鞠橙橙是偏执的,结果一偏执就是将近二十年。
鞠橙橙是村里难得的大学生,当时考大学很是难得,而马文清一直都管窥蠡测,对读书这件事嗤之以鼻,初中就早早地辍学回家种地。时隔多年,二十二岁的他看着鞠橙橙学业有成而归,气质早已从丑小鸭蜕成天鹅,眉目满是风华。他垂头看了眼自己被农具沙土侵害得粗糙的双手,被灼人阳光烧得滚烫黝黑的皮肤。于是,自天堂落入地狱。他对鞠橙橙的感情逐渐变质,是又爱又恨,是又自信又自卑,而其中,恨占了上风,而自卑取代了自信,因此酿成了覆水难收的苦果。
苦难在这一刻降临,然而它伪装得像一颗表面光滑而无破绽的苹果,只有咬上一口才知道里面的虫正在惬意扭展身躯。她没有等到自己的心上人驾着花轿来娶她,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她被首鼠两端的马文清卖给了方志南。
当她第二天醒来时,看见枕边那个赤裸陌生的男子。她一下子失去了理智,脑海里呈现出两个念头,一是自杀,二是先把那个男人杀了,再自杀。
如果她当时是怀揣着麻木不仁的心情来进行这个仪式,结局会发生翻天覆地地转变。然而“如果”是世上最虚无缥缈的字眼。她拿着水果刀的手指因为颤抖而偏离了男人心脏仅一公分的距离,等她再想下狠心往他身上扎下一刀时,几个人破门而入,轻而易举地擒住了她殊死挣扎的四肢。她原本穿了一件白色的裙子——这是她最喜欢的衣服,从十八岁穿到了二十二岁,穿上它,她总喜欢学着电视里那些舞者的姿势在田间跳舞,夜晚的风拨开她的头发,裙尾随着旋转的速度加快而绽放一个曼妙的弧度,像是一朵静谧温雅的玉兰。
而此时这条裙子斑驳着温热的血液,她被两个人架着脚跟拖地,在地上扯出两段鲜红的血迹,当时就想,原来还未开始的一生,在这一刻,已经完了,完了,完了。
方志南无性命之忧,他明里宽宏大量地称自己不会计较她所犯下的错误,实则暗地里以此作为要挟将她绑在他的身边当起地下情人。
方鹿鸣听着他妈妈喜不自胜的声音传来,那些甜言蜜语粘稠得如同一瓶浓硫酸,将他的心脏腐蚀得一干二净。他暗自将怀中的玩具抓紧,随后鞠橙橙走了过来,眼底仍有掩藏不住的喜悦,对他说,鸣鸣啊,之后你回房间玩,有事没事都别出来,不然妈妈可是要生气了哦。
他默默地点头,然后转身回到了房间。
门外传来一阵钥匙的晃动声——她把门锁住了,不想让他出来,而她却不知,这扇门的门锁已经坏了很长时间,从未经人修理。
他将玩具放了下来,脚步踩得极轻地走了出去。隔壁那个房间里传来男女的呻吟声,那道门敞开一道缝隙,暖色的灯光从里面透了出来。他看到他的妈妈雌伏在一个陌生男子身上,双腿大开,他们的身体扭曲成一种吊诡的姿势,似要化成一滩肉糜融为一体。
他忍不住后退了好几步,捂着嘴唇开始吐了起来。房间里正在交合的男女听到动静登时从快感中惊醒。男的忙着拉裤链塞衬衫,女的忙着穿内裤扣胸罩。
他的脖子被一双手用力扣住,轻轻松松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他无力地蹬了蹬双腿,窒息感压缩他的呼吸、视觉与听觉。他只能看到男人那张狰狞得变形的面孔,失去意识之前,他最后从嘴里一字一顿说出来的是,妈、妈,救、救、我。
※※※
他想着想着,愈发觉得手脚冰凉。春寒料峭,尤其是到了夜晚更是寒冷,他忍不住缩成虾米蜷缩在被褥中。
此刻,他迫切希望现实与梦境颠倒,醒了便能将一切抛却脑后。即便是一场噩梦,那也终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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