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树神的祭品_分节阅读_16
第(1/2)节
穆景感觉身后的床一沉,便有个热乎乎的身体贴上来将他抱住,于是闷闷不乐地说:“不是说变不了吗?”
“一小会儿,”男人轻轻回答,“只能……大概二十分钟。”
穆景没再说什么,只是翻过身来,一言不发地把头埋在男人怀里,却表现得仿佛他只是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并非要寻求什么安慰。
但手又环过来,死死地抱住了男人的腰。
男人于是也不戳破,只是慢慢地抬起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发。指尖是一片滑顺柔软的触感,怀中的身体是轻缓柔软的起伏,像一片飘忽的羽毛,忽上,忽下,柔软得让人的心都温和下来,只想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小心地护着,不让他受到了委屈,不让他觉得难过。
男人总是忍不住想起穆景过去的样子。那小家伙明明觉得难过,缩在自己怀里时却嘴硬着什么都不说的模样,那些个夜晚所留下的记忆,依然鲜明得好像昨天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长成了大人,别扭的性格却一点没变。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上,使得夜幕从另一侧降临了城市时,屋里也黑了下来。
男人惋惜地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轻轻摇了摇迷迷糊糊睡着的穆景,说:“穆穆,该吃饭了。”
半睡半醒间,穆景含糊地嘀咕一声。
“教我,用人类的东西,”男人的语气轻柔,带着些哄求的意味,“要吃饭的。”
却又被怀里的青年懒懒地抬起手,猫爪一样没什么力道地拍了脸。
“穆穆?”
“啰嗦死了。”
青年打着哈欠,依然没什么精神地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厨房。身后的男人犹豫了一下正想跟上去,却在下一瞬整个人“嗖”地缩小,变回了那条垂在床上的细茎。
“时间到了啊……”再次被从空间上限制住的藤蔓难过地皱起了浑身的皮,委屈地慢慢缩回土里。
穆穆在忙呢,它不好意思叫穆穆来把它搬进厨房,一时间心里酸酸的。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很难受,尤其是明知道现在自己应该去安慰安慰对方——即使它不知道对方到底在不开心什么,可它却只能在土里打理着自己乱成一团的根。
另一边,因为离家太久,穆景发现冰箱里空空如也时才想到自家的库存早在离开前就被清理过了。他呆呆的站了一会儿,脸上浮起了些尴尬的神色,于是干脆转身出来,到床边抱起了小花盆,说:“走吧,带你下馆子去。”
新奇的城市总给藤蔓带来许多奇妙的体验,就像饭馆里那些它没见过的精致菜肴。穆景带着小花盆进了个小隔间,这才在上菜的时候趁着周围没人注意,将盘子里的菜一点点喂给了细茎。
吃惯了生食,即使烤肉也不怎么加调料的藤蔓砸吧着嘴,小声说:“味道好奇怪。”
穆景慢悠悠地嚼着花生,听到这话忍不住笑起来:“习惯就好。”
但习惯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呢,别说初来乍到的藤蔓,对于青年自己而言也是如此,仅仅离开这里半月,却已经觉得恍如隔世。忙碌的人类世界向来对于这些来来去去的个体不留情面,它只会自顾自地运转着,离了谁都不会变。
穆景感到一阵怅然,又或者怅然只是心里多愁善感的一点情绪,他很好地把这情绪压了下来,搓了搓脸,说:“早点回去吧。”
“穆穆。”细茎忽然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在穆景回过头的那一瞬,小小的藤欢快地抖着叶子,骄傲地挺着小胸脯,说:“我在呢!”
“以后,我都在呢!”
“开心的事和不开心的事,都告诉我吧。”
“穆穆才不是一个人呢。”
“我会一直陪着穆穆的。”
却又被穆景伸手轻轻拍了头。
“我知道。”他的嘴角淡淡地勾起来,“听到了,别吵。”
他把花盆抱在怀里,让藤茎缠在自己身上,结账离开,推开门奔赴至夜色里。
细茎搭在他的肩头,感受着青年的呼吸。
你才不知道呢。他心想。
我会一直陪着穆穆的。
陪着穆穆一起变老,变丑,生病,然后死掉。
再也不要分开。
这样的话它才不会说出来呢,穆穆说不定会觉得不开心。
但是死掉后可以一起被烧掉,一起被撒在同一片土地上,来年在这片土地又可以长出新的植株。
其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呢。
番外一
穆景把他养的那条金毛牵回来的第一天,屋里一片鸡飞狗跳很是混乱。
那条被他同事在半个月里喂胖了5斤的肥金毛不知道犯了什么病,看见爬满了屋子的树藤就叫唤个没完,声音之凄厉,神色之恐惧,有如白日见鬼,惨不可闻。
但其实实在不该怪这狗,料来任谁瞧见自己半月没见的窝变得翻天覆地都会受到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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