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人类，你想用你的几十年去霸占一个魔族成千上万年的生命？”

    ——自不量力。

    安洛斯特趴在流理台上，捧着一个广口瓶发呆。

    广口瓶里是一颗颗血般红艳的珠子，闪着微红的荧光。仔细一看，却见它们并没有实体，圆珠的边界是浮动而模糊的，却互不相融，保持着微妙的独立与平衡。

    正是他好不容易收集来的月魄精华。

    流理台旁，是一个连接着各式器材的大坩埚，锅内的药水散发着诡秘幽光，如果不是水面不断冒出“突突突”的泡泡，恐怕难以确定这散发着冰冷寒气的药水是沸腾的。

    安洛斯特虚浮的目光在广口瓶与坩埚之间游移。

    这是当前最后一罐月魄精华，如果再失败，他又要花上几个星期去收集、凝练。

    安洛斯特的精神有点恍惚。

    长久的黑魔法实验，让房间里弥漫着沉甸甸、阴森森、雾霭霭魔法气息。

    一如他压抑、暗沉的心境。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已经差的恐怕不能负荷多一次魔法调试，但他不愿意停下来，因为一旦停止，恐怕就会他向来厌恶的、一点也不贴合实用主义的哲学思考中。

    ——我是怎样走上这条路的呢？

    也许是因为那床他怕黑睡不着，大魔王为他盖上的薄被；也许是因为那双在他被恶作剧得嚎啕大哭时，将他抱起来的有力双臂；也许是因为那本自己怎幺也看不懂，却在大魔王手里变成一个个绚烂魔法的书籍。

    即使阿斯蒙蒂斯只是偶尔出现，即便阿斯蒙蒂斯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也从未给过他任何表情。

    但他始终认为，阿斯蒙蒂斯看待自己和其他聒噪、自负的魔族是不一样的。

    就好像自己眼中，阿斯蒙蒂斯是最强大、最温柔的特别存在一样。

    直到曾经的暗自窃喜，直白的殷切期待，逐渐变成了一种无法满足的欲望。

    他想要变得更特别，他想要时时感受到阿斯蒙蒂斯的怀抱和体温，他想要阿斯蒙蒂斯对他露出笑容，与他说话、共进晚餐。

    他想要大魔王的爱情。

    阿斯蒙蒂斯不会主动给他，他就去追、去抢、去要、去求，魔族们嘲笑讥讽他，他就捧着魔法书去学、去练，把所有使绊子的魔族揍得瑟瑟发抖。他在魔族自大而嚣张的教育下长大，强大的魔法天赋让他认为，世上根本没有他学不会、练不成、求不得的事情。

    所以他磕磕绊绊地坚持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将获得阿斯蒙蒂斯的感情变成了他生命的唯一意义。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这幺说我了。”

    安洛斯特拍了拍脸，想让自己清醒清醒，将奥古斯汀的讥笑像以往那样抛之脑后。

    但脑海中却仍然不断浮现阿斯蒙蒂斯那仿佛永远不会融化的冰山面容。

    哪怕安洛斯特再怎幺倔强地反驳和自勉，也抹不去内心的彷徨。

    万一……他一直以来的所自恃的直觉都是错的？

    他心里非常不安，但他执拗地不肯放弃。

    “管不了这幺多了……”

    在这二十年的追逐里，安洛斯特知道自己早就疯了。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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