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69)
第(2/6)节
“你我之间何谈谢字。”戴义长笑一声,出门而去。
“雷兄,这是……”丁寿开口欲问。
“雷某之琴向不假手于人,便请托竹楼先生割爱暂借。”雷长音一指侧边案几上的一具古琴,道:“丁兄看可还满意?”
丁寿走上前去,见案几上是一具仲尼古琴,通体发小蛇腹间冰纹断,古意盎然,手拨琴弦,琴音玲珑清越,有金石之音。
“好琴。”丁寿赞道,抬头看向雷长音,“这是宋琴?”
雷长音摇了摇头,示意他翻过来看。
丁寿翻过琴身,见琴底龙池处墨书三行小楷,“大明弘治十一年,岁次戊午,奉旨鸿胪寺左寺丞万胫中,制琴人惠祥斫制于武英殿。命司礼太监戴义、御用监太监刘孝、潘德督造。”
“这琴是戴义督造的?”丁寿奇道,看不出这内宦之中还有如此雅士。
“宪庙多才,喜爱琴弈书画,成化年间宫中貂珰不乏能诗善画之人。”雷长音抚须笑道:“不独制琴,这几行楷书也是竹楼先生所题。”
“哦?”丁寿细看这三行五分楷书,字体工整,婉丽飘逸,“好一手台阁体。”丁寿赞道。
“正是,竹楼所书,已可与国朝沈自乐媲美。”雷长音点头道。
“督公可知你二人交往?”丁寿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东厂与司礼监多次斗法,这二人如何自处。
“我二人以琴会友,不谈其他,督公自是体会下情,不加干预。”雷长音坦然道。
“志在高山,志在流水。一客荷樵,一客抚琴。”既然刘瑾知情,丁寿又能说些什么,“二位也算一段佳话。”
“丁兄言重了,后辈小子如何敢比效先贤。”雷长音谦逊道,抬手延请丁寿入座。
“伯牙虽有子期知音,却无雅音相酬之乐。雷兄过谦了。”丁寿端坐案前道,既然蒙人授业,二爷也不吝惜几句好话。
雷长音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言,“听闻丁兄内伤未愈,某有”普庵咒“,功能宁心养性,祛病强身,今试弹之,请丁兄一做顾曲周郎,如何?”
“不才受教,雷兄请。”丁寿案前施礼道。
雷长音十指轻抚瑶琴,细按宫商,一曲柔和舒缓琴音随之而起,丁寿闻之只觉腋下生风,飘飘然如临仙境,恍置云端,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熨帖……************“呵~~欠”,丁寿捂嘴打了个哈欠,满腹辛酸,这大明的早朝太特么不人道了,大半夜的就起床往皇城赶,谁能受得了。
哈欠一起,再也收不住,丁寿张嘴又要再打一个,被对面刘瑾眼神冷冷一扫,强忍了回去。
“亏得是在这里,若是在金水桥前,少不得被纠劾御史记你个失仪之罪。”刘瑾皱着眉头道。
“公公恕罪,这还不到卯时,小子精神有些顶不住了。”丁寿苦着脸道。
“这些话你对在寅时前便在午门前候着的文武百官说吧。”刘瑾看了看乾清宫门,又道:“早朝随侍陛下,这是锦衣卫堂上官才有的恩典,万岁爷特旨要你随伴,当晓得感恩才是。”-“是。”丁寿点头,忍不住又用他的大红纻纱飞鱼袍袖子揉了揉眼角。
这番不成器的样子气得刘瑾把头扭到了一边,落个眼不见为净。
丁寿千等万等,终于将朱厚照从乾清宫等了出来,看着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丁寿便晓得这位也是个困觉的。
在内侍服侍下,朱厚照登上肩舆,刚刚起驾,便见司礼监王岳匆匆走了过来。
“奴婢参见陛下。”王岳恭敬行礼道。
“王岳,什么要紧事啊?”朱厚照歪着脑袋,半睡半醒地问道。
“皇上大婚在即,所用纳吉问采礼品还未清点,奴婢想请刘公公移步内库,共同清盘,免得有什么疏漏,误了大事。”王岳道。
“今日早朝该某轮值,王公公可否稍等片刻?”刘瑾看了看天色,道。
“老刘,你随王岳去吧,反正这早朝只是个过场。”今日并非朔望大朝,四品下的官都要排到奉天门外,有事启奏,没事就各回衙门办差了,朱厚照对这种摆足了排场打个招呼的面子事深恶痛绝,可又没办法,文官们总喜欢把按时上朝和开经筵作为评价一个君主圣明与否的标准。
刘瑾躬身应是,随着王岳去了,丁寿睡意正浓,未曾留神王岳转身之际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臣许进有事启奏。”
本以为奉天门溜一圈,就可回去补觉,谁知偏偏有人不开眼,新晋兵部尚书许东崖便是其一。
“许卿,所奏何事啊?”正德问道。
“前番都察院副都御使巡抚宣府车霆,勾结外番,私开边市一案,臣有下情禀奏。”
许进一张嘴,一坐一立打盹的君臣二人都警醒地竖起了耳朵。
“车霆之事已有定论,有何下情?”正德正了正身子,摆出帝王威严道。
“车霆虽已下狱问罪,
第(2/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