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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座之外不值一提 第44节

第(1/3)节
    名仟伶俐,能从昨夜漏下的痕迹猜度出几分,如今一瞧院里情状,忙忙扯了呆头愣脑的名柏避出去角门。

    回身掩门时,就着竹叶罅隙漏下的月光,看见高高的墙头垂下只黑绣长靴并一角红衣,勒裹着纤长的腿。

    那人作势跳下来,公子忙忙展臂去接,接了个空。

    高挑曼妙的一笔剪影,拓在衣上的月色叠成银红,连带得,半张纵深的侧颜在黑夜里也成了瑰丽的光,吸引着这座庭院明里暗里的窥探。

    她侧身立在公子面前,矮了半头,于是公子面上的神情、落向她的目光,几无遮掩。

    名仟不敢再看,带上门缝。

    “我以为你今晚不会来。”虞兰时接过她手中沉重的酒坛,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原本是不来的,但圈套已经做了一半,让不必要的好心毁了另一半,岂非可惜。

    她不做无用功。

    今安沿着小道行经庭院中一大片杀声凛冽的竹林,而身后人懈怠地一味沉浸于今夜的月色,兴致勃勃地端量着手中的酒坛:“这是什么酒?”

    “仙人醉。”今安抚过一片利可割颈的翠绿竹叶,随口回道:“就是前几日你在烟波楼喝过的。”

    那一口要划破喉咙的烈酒。

    虞兰时不由得按上喉间。

    今安睇他一眼:“是你不会喝,没有那么烈。”

    最后挑了处高地,逢月庭中一栋最高的二层小楼的屋脊。

    虞兰时还进了房内挑了两只杯盏,揣在怀里被今安提上屋脊时,瓷器声叮叮当当地撞成悦耳的一片。

    坐稳后掏出来一看,半边掌心大小的圆口玉杯,杯身是纯白玉色,盛酒的内里点着红釉,一株梅枝艳艳,被他献宝般捧到今安跟前,桃花眼溢光:“好看吗?我自己新画的。”

    今安接过瞧了一瞧:“这不是茶杯吗?”

    “啊……”虞兰时顿悟,“我没有酒杯。”又顿了一顿,底气不足地,“都是一样的罢。”

    不管他,今安拍开一坛,提起便灌了一口,几滴洒下,抬手抹去,转眼就看到他直愣愣看来的目光。

    以为他要抛却盛进杯里喝的矜持,今安便将坛子递给他:“要试试吗?”

    他接了过去,抱在怀里好一会儿,将坛口转了半圈,将刚刚正对今安的那一边转向自己。

    复抬头,她已经仰面躺了下去,枕在双臂上望着夜空,亘古的星河流倒进眼中。

    那一抹挑着漫不经心笑意的鲜红色,柔软地贴过深色的陶,沾着正从怀里熏上鼻端、令他目眩神迷的酒香。

    第54章 星河醉

    天穹如墨,繁星皆碎。

    此间风盛,将围于身躯的衣袍卷成艳丽的漩涡,陷着二人。

    一坛子酒泰半都被今安喝了,她面色如常,拄膝看着旁边,那个说要学喝酒的人,拿个杯子鸟饮了几杯,将自己喝得面红脖赤。

    虞兰时抱着那个胖肚小口的酒坛子不肯放,像抱着什么稀奇的大宝贝。看那对桃花眼眯起的弧度大抵是醉了,如此也不忘了正背直身如坐案牍。

    醉相倒也斯文。

    就是有些吵。

    他在给今安背诗。

    是哪位大诗人的巨作,今安涉猎不深,说的什么意思,她全不关心。

    只听其中一句“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1”,他反反复复,念了又念。

    把今安烦得,顺手揪了一缕他被风刮到眼前的长发,将他的头轻轻扯偏:“别念了。”

    他立即停住话声。从今安手里松开的那缕长发悠悠落回他肩肘,打了个委屈巴巴的卷儿。

    长睫垂在眼下布成灰影,他问:“是说得不好听吗?”

    四下阗静,愈称得他音色清澈,尾音是将要趋于成年男子的低沉,敲震人心。他用这把嗓子不依不饶地追问着,抛却了平日里恪守的分寸:“是我说得不好听吗?”

    低低自问了几声得不到回应,他泄气蹙眉,抱起酒坛子要灌,被今安一把抢了过去:“好了。”

    酒坛子被咯噔搁去她的另一边。

    虞兰时没有反抗,只是全程以抗议的目光看着她。

    在他平素万万不可能出现的随性,因着酒意再不遮掩。有点难缠。今安无奈地阖目:“你明天酒醒会后悔的。”

    “怎么会后悔。”他无声地说出这几个字眼,她没看到。

    这一处倏忽静了下来,只有风扇动了月光与他眼里的迷雾。

    她闭上了那双美丽而盛气凌人的眼睛,静静地仰躺在那里,短暂地松懈着。戒备一去,不设防的姿态就令伪装的窥探者愈发肆无忌惮地,垂涎。

    慵懒伸展的身躯,被红衣裹着起伏的弧度,延伸向那张浓墨重彩的脸。

    她的肤色并没有书上描绘美人时所谓的肤如凝脂色如雪,但绝没有人比她更称得上美人二字,抑或是,美人二字也不足以能够匹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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