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柳待阳春(下)】(武侠,母子,纯爱,历史)
第(13/26)节
都在剧烈颤抖,但他依旧在克制着什么一般,眼中湿润
充盈眼眶的,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
「弟妹,你不会是想让我放过……他吧?」顾柳岺虽然眼下也有些为难起来,
但他心中的决心已定,就算是南宫玉蓉也不能动摇,「很快武林盟和锦衣卫就会
来了,就算我放过他,他们是不会放过他的。」
「我知道……」南宫玉蓉的喉颈剧烈起伏着,高挺瑶鼻不停地抽动,「但我
能带他走,大哥,我求你了,让我带他走吧。」
「你知道,我不能。」
「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什么都做不了了,」南宫玉蓉苦苦哀求着,泣不成声
的音色几乎被雨水拍打地面的声音冲刷消失在了空气中,「我会带他离开京城,
消失,从所有人眼中消失,永远不再出现,我只有他一个儿子,我只有他一个儿
子……我求求你,放过他……」
「……」顾柳岺面色难看起来,他的恻隐之心已经蠢蠢欲动,但方才顾长生
的眼神依旧令他后怕,可就在这时,南宫玉蓉从怀中拿出一颗黑色药丸——
「软筋散功丸?!不要!」
南宫玉蓉毫不犹豫地将药丸吞入腹中,就连顾柳岺都被这番举动吓得呆愣原
地。
「软筋散功丸,无药可解,七日之内必筋脉逆乱,武功全失,体质更是难比
常人……大哥,用我一身的武功,换我儿子一条命,可不可以?」南宫玉蓉表面
是和顾柳岺商量一般的语气,但顾柳岺知道,这头母狮是连玉石俱焚的路都选好
了,今天她带不走顾长生,就要拉他和武林盟,跟自己和儿子陪葬!
「你知道的,他可能已经是个废人了。」顾柳岺最后劝道。
「我不在乎。」南宫玉蓉依旧是脱口而出。
「……我会告诉所有人,是唐门的人杀害了徐衡,但这个谎瞒不了多久,你
们走吧。」顾柳岺背过身去,他又一次违背了自己的初心,他也不知道这一次到
底是好是坏,或者说,从他踏上那擂台的一刻起,这一切究竟值不值得。
「多谢……」南宫玉蓉一路小跑而来,将儿子小心翼翼地抱起,顾长生的眼
中已经失去了光彩,虽然并未濒死,但仿佛已经失去了对活下去的希望一般麻木。
「长生,走吧,跟娘走吧。」但南宫玉蓉已经是泪流满面,她只想让他活着。
好好活着。
……
待到武林盟赶到时,只剩下了一片狼藉,顾柳岺谎称唐门唐钰谋害钦差大臣
徐衡,朝廷震怒,下达对唐钰通缉令,但唐钰及唐门众人早已离开京城,不知所
踪。
南宫玉蓉母子二人再次从武林销声匿迹。
……
一年后
建文四年,辛巳,燕师攻灵璧垒,夜令军中闻三炮即走,燕师发三炮,令军
士蚁附而登,南军误以为己号,争门走,燕师乘之,人马扰乱,遂大溃。
六月,癸丑朔,燕师将渡江。
……
烈日将粗布头巾晒出盐渍,南宫玉蓉扶着锄头直腰时,汗珠正顺着颈侧那颗
黑痣滚入衣领。
褪成灰白的粗麻衫裹着消瘦肩胛,袖口磨出的毛边随动作扫过晒红的小臂—
—那里再没有挽剑花留下的薄茧,只剩被茅草划出的细密血痕。
她蹲身拔草的动作仍带着旧时仪态,膝盖却不自主打颤,三寸金莲早换了草
鞋,可脚踝依旧肿得像发酵的面团,一绺碎发黏在汗湿的鬓角,发间一根磨秃的
桃木簪。
竹篓里的新薯还沾着潮泥,压得扁担吱呀作响。路过田埂老槐树时,她扶着
皴裂的树皮喘气,布衣后背晕开大片汗渍,像是被人泼了半瓢混着草汁的茶水,
指节因常年泡水泛着不正常的白,可撩开额前湿发时,低垂的睫毛在晒斑间投下
的阴翳,依然美得惊心动魄。
灶台上煨着野菜粥的陶罐咕嘟作响,她蜷在门槛剥豆荚,指甲缝里嵌着的黑
泥怎么搓也搓不净,暮色里飞来只碧色凤蝶,停在她残留着剑茧的食指上,忽又
被柴烟惊走。
一年过去,散功丸已经带走了她毕生的功力,如今的她已经不过是一个普通
的不能再普通的女人,然而她现在的体质还是差的有些超乎她的意料,就连这种
简单的农活自己都十分吃力,再别说还能提剑了。
其实她临走之前还带了一些家产,足够他们娘俩生活一辈子,但或许是一时
的心血来潮,她就想体验一下这种自给自足的生活,陪着自己的儿子,每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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