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就走吧
第(2/2)节
骨骼夜里仍然会痛,复健运动只要几分钟就累得大汗淋漓,但即使如此,赵楚耘还是每天咬着牙坚持着。
他必须得抓紧康复的速度,不知不觉快要叁个月了,赵楚月虽然没再出现过,但他不敢赌,他必须得趁赵楚月变卦之前离开这里。
整整四个月的时间,从初夏到立秋,一整个炎热的夏天都过完以后,赵楚耘终于正式出院了。
临出院的前几天,疗养院的工作人员给他送来了几套全新的衣物,他随便看了看,就知道是赵楚月的手笔,只是她本人依旧没有来。
他换下了疗养院的病号服,穿上便装站在镜子前,他现在已经可以不依靠辅助器具走路了,只是还不太顺畅,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恍如隔世。
从看到那两段视频被关进房子里,到现在,整整一年过去了。
人活到这个年纪,难免觉得时间一年一年过得飞快,可赵楚耘的这一年却无比艰难而漫长,只是一年,却好像一辈子都过去了。
他也从未设想过一年时间,生活竟然就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一切手续都已经办好,车子停在楼前准备送他去机场,赵楚耘揉揉脸,久违地露出一个微笑。
他只穿着身上的一套衣服,带上手机证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几小时之后,他重新回到了阔别一年的北京。
他回了家,掏出钥匙开门时还有几分忐忑,可大门打开,看到眼前熟悉的一切,他的心又再次安定下来。
家里一切如常,桌面上甚至连灰尘都没有,看得出是有人着意打扫过。
他什么都没做,就那么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沉默地凝视着一屋子空气。
片刻以后,他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承风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的人接得很快,似乎也没料到赵楚耘会打给自己,声音颤颤巍巍地“喂”了一声,说:“耘哥,好久不见啊……”
但赵楚耘不想客套,单刀直入地开口:“我要把我妈的骨灰带走,”他说:“小承,麻烦你转告她。”
他没说那个“她”是谁,但承风显然懂了,他吓了一大跳,惊恐地说:“耘哥,怎么…怎么突然想起这事呢?”
“我知道这事不好办,但我不管,你告诉她,让她自己去想办法吧,”他平静地说:“最好快一点,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着。”
“啊?耘哥,要不你还是再考……”
承风还想说什么,但赵楚耘没有耐心,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其实也没那么难嘛。
只不过是从一场持续了十几年的错误里抽身,不必再去考虑那个人的感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已。
本来就该是这样的。
他已经下定决心彻底斩断和赵家的一切关联,他要离开了,他不能把他妈妈一个人留在这。
这事或许没那么容易办到,秦美云去世时赵楚月才十二岁,一应后事都不可能经过她的手,现在他要带走骨灰,势必会惊动赵势开。
但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了,赵势开那边怎么交代,就让他们父女自己去解决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赵楚耘就在家里静静等待着,他并没有告诉邓容他们自己回来的消息,他不打算说了,反正不久之后他就会彻底离开这里,更多的交集也只会徒增分别时的伤感而已。
况且还有赵楚月,她的心思难以捉摸,不好说哪天改变了主意又用他们来威胁自己,还不如主动疏远了好。
他一边等着,一边整理了自己这些年的全部财务,期间有人来联系他去办理房屋过户,他拒绝了。
说到底只是一间租来的房子,就算住了很多年,也并不是他的家。
一个月以后,在深秋的某个周末,一辆纯黑色的车停在他家楼前,将秦美云的骨灰正式转交给了他。
那个纯白色的陶瓷小罐子一如他记忆里十几年前的模样,他抱在手里,凉凉的,也并不重,如此轻飘飘的就装下了一个人的一生。
这是最后一件事了,赵楚耘抱着骨灰,彻底拉黑了和赵家有关的所有号码。
一周以后,他带上一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和秦美云的骨灰,正式离开了北京。
那箱子里只装了些必要的换洗衣物,其余的什么都没带,他将所有的一切都留在那间房子里,包括钥匙,他不关心乎赵楚月未来会怎么处理那些东西,他不在乎,也永远不会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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