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侧畔】(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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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也属实情理之中……。」
「莫说这勾栏院里,便是那豪门广厦之间,主母偷情奴仆屡见不鲜,小姐淫乱闺阁更是在所多有,所谓『饱暖思淫欲』,若要给那女子机会,说不定豪迈风流之处还要胜过男儿!。」
念及应氏洛氏,彭怜心中深以为然,圣人有云「食色性也」,男女人伦,自然之道,如此观之,确实毫无分别。
「男子着书写史,自然说女子好淫,却不知这勾栏院中、青楼楚馆,流连忘返者全是男子……。」
练倾城幽幽一叹,语调低沉起来,「二十年中所见,历历在目,我辈女子,实在苦不堪言……。」
两人言语无忌,不觉已过柱香光景,门声响起,珠帘扰动,一众莺莺燕燕纷纷来到堂中,当前一人,正是那日所见雪晴姑娘。
雪晴今日一身粉白相间半胸直帔,面上描眉画黛,红唇一点,发上簪着一支金质步摇,秀发细细盘起,露出一对娇俏耳垂,两点雪亮珍珠点缀其上,煞是素净雅致,比之当日初见浓妆艳抹,竟似又有不同。
旁边一女,身形不如雪晴高挑,眉眼却更加精致,一身银丝长裙点缀朵朵金花,酥胸半裸竟也尺寸惊人,肩头一条粉红披帛,姿容冶丽,唇红齿白,脸上笑意盈盈,却是说不出的可人好看。
雪晴身后站着一个年轻女子,身形高挑,堪堪便和练倾城相当,俏生生鹅蛋脸上不施粉黛,黑漆漆如云秀发不饰金银,一件红色丝绒长裙及地,隐约遮住曼妙身形,情却是淡然至极。
练倾城依偎彭怜怀中,丝毫没有起身之意,只是介绍说道:「相公已经见过二姐儿,这个便是三姐儿露浓,这个是四姐儿霜妍,五儿霁月相公已经熟悉了……。」
她为彭怜介绍完毕,这才对众女说道:「这位便是为娘前日所说彭姓郎君,如今与我有了夫妻情分,你们姐妹过来给爹爹见礼吧!。」
三女连忙应声,过来做了万福,齐声叫道:「女儿见过爹爹!。」
彭怜强作镇定,却实在受不得这般敬礼,起身跳到一旁说道:「免礼免礼!。倾城戏谑之言,几位姐姐可做不得真!。」
练倾城笑而不语,雪晴扫视身边姐妹一眼,这才欠身一礼说道:「公子与母亲旷世良缘,此后便是天成佳偶,我等蒙母亲教养成人,孝敬长辈本就天经地义,岂因年纪不同便要区别对待?。」
彭怜不由挠头讪讪说道:「只是小生毕竟年少,如何做得你等父亲……。」
四姐儿霜妍挑着指甲撇嘴说道:「你既做了家母入幕之宾,不是我等父亲又是什么?。有那五六十岁年长男子纳了十四五岁妾室,三四十岁儿子叫声『姨母』不也寻常?。
若是续弦,叫声『母亲』也是应当!。
你这般惺惺作态,真觉得占了谁的便宜不成?。」
彭怜闻言愕然,练倾城却肃然喝道:「言语无形!。谁教给你的礼数!。与你爹爹赔罪!。」
见练倾城发话,霜妍态度陡变,走上前来搂住练倾城手臂撒娇说道:「女儿与爹爹撒娇耍性,怎么就言语无形了!。娘您新得了情郎,却也不可如此偏心!。」
练倾城不由苦笑,转头对彭怜说道:「霜妍自小命苦,几个姐姐对她照顾有加,我也不舍管教,养成这般惫懒习性,还请相公勿怪!。」
彭怜连忙摆手,「不怪不怪,实在是我心中别扭,倒是霜妍姐姐见教得是!。」
「你既然是我父亲,叫我『霜妍』『妍儿』便是,胡乱叫什么『姐姐』!。
没来由乱了尊卑辈分!。」
霜妍噘嘴仰头,一脸骄横,口中却嗲声叫道:「好爹爹,你说女儿说得对不对!。」
彭怜刚要在榻上坐下,闻言身子一僵差点摔倒在地,狼狈坐好慌乱说道:「对对!。姐姐说得都对!。」
「爹爹!。」
「霜妍!。」
练倾城轻喝一声,制止女儿撩拨情郎,转头对雪晴说道:「今日你晚上与为娘一起陪伴相公……。」
雪晴面上微红,欠身恭谨答应,并不似四妹那般跳脱不羁。
练倾城继续说道:「三姐儿,四姐儿虽然不能枕衾相伴,一起弹唱说笑倒是不忌,以后便是一家人了,却也不必拘束,一会儿吩咐厨下备好酒菜,女儿们与为娘一起陪着相公饮酒!。」
众女连忙应了,在厅中各自坐下。
早有丫鬟取来琴箫琵琶,练倾城轻声笑道:「吾儿之中,露浓歌喉上佳、琴艺最好,由她轻歌一曲,且为相公助兴!。」
彭怜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忙不迭点头应是。
众女见他年纪轻轻便被奉为上宾,虽然初经风月却并不慌乱局促,心中所想所感毫不遮掩,坦荡自然之处倒是另有一番自信情,不由俱是暗暗心折。
寻常男子来至此间,要么故作淡定从容,要么慌乱窘迫无助,甚少有人如彭怜这般自然而然,既不做作遮掩,也不手足无措,坦荡自信,竟是从所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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