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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蝴蝶(上)

第(2/3)节
念,我又紧紧地抱了一下,他却松松手由着我,并没给我什么回应。

    可我就是能从他看似一贯的镇定里,嗅出些不同以往的东西,我的动物性一下子格外敏锐,捕获他毛细血管里跟我一样的气味。

    我们就这么抱着,谁也没说话,他胸口结实得无法不让人臣服,反正是让我臣服,我只能小偷小摸地试探我第一眼见他时就相中的这副身体,还有我不小心蹭过的肌肉,是不是实际上也一样优越。

    卧室除了香薰的水流声格外安静,我能听到他的呼吸和心跳,也能听到我的。

    他的胳膊结实又软和,压着我胳膊的那种压迫感,让我如同置身动物巢穴,如同婴儿时被裹在襁褓里一般,而他就是那片有奶味的棉布。左一下,右一下,便把人裹得老实了,于是一声不吭地躲在里面,默默吸取着只你能闻见的气味。

    他深叹了一口气,顺着我脑门洒下来,我不由得蜷起脚趾,像被一股迷烟麻痹了全身。

    我被罩在一团跑不脱的云里,蝴蝶在我胃里起飞。

    原本是一只,又变成一群,它们扑闪着翅膀,不断刮蹭我的内脏,细细密密的绒毛以每秒千百次的频率震动,摩挲着我的胃。它们被困在胃里,四处寻找出口,有的试图去够我的心脏,有的往小腹探寻,直到充满整个腹腔,没有一处不被它们当做出口触碰过,直到我的五脏六腑深深记住蝴蝶的这番造访,它们才肯饶过。

    它们从上上下下的地方回到胃里,从一群变成一只,这一只仍时不时地翻转舞蹈,我几乎感觉胃里四处都是它翅膀上的鳞粉,五颜六色,闪烁耀眼,尤其怕我忘了似的,稍有平复就跃跃欲试。

    我忽然有些莫名的怕,轻微地抖了起来。

    我恐惧它们从我呼吸中跑出来,甚至不敢用力,小心翼翼地悬着。

    这一刻如此让人心颤而美好,如果他没说话的话。

    “下次别往人家里跑了。”他好像以为我是后怕,可我早后怕完了。

    真是扫兴。

    “我要是,跟朋友出去玩都琢磨这个,那我哪都不用去了。”

    “我是说,明知道有危险的就少沾边。”

    “恶人就是恶人,恶人什么时候作恶,难道还要看你的时间。”

    “那就少出去。”

    “不出去,咱俩也是这么认识的,没比别人强。”

    我不爱听,毫无章法地跟他对着干,偏偏他句句都要来教育我。

    “你们男人,总赋予一些寻常言行额外的意义,反过来还要怪我们没有分寸。”

    他沉默一会儿,手上紧了一把,“你怎么这么天真,我在跟你说的是现实。”

    是啊,郝意也这么问过我,我也这么训过她。

    现实和理想是两码事,你必须得在现实的规则里活下去,才有可能等到理想到来的日子。

    遇到危险了,坏人难道会跟你讲道理?难道你在枪口下说,我穿得少不代表你可以侵犯我,他就会举起手来?

    太理想了,你活着的世界远没到那天。

    就像你讨厌虚伪的人,还得跟他客套,你讨厌应酬,还得在局上陪笑。

    你讨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可你回到职场,也不得不见招拆招。

    回避不了,活着,就得面对现实。

    我闷在他怀里,严严实实地抱着他,终究无言以对。

    困意袭来,我还剩一丝清醒,恍惚想起点什么,“黄总,让我找你。”

    隔了一会儿,他拍了拍我的背,说,醒了再说。

    隔天,被渴醒,一睁眼晕头转向,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早走了。

    隐约记得睡前他抱着我,在我耳边冷肃的声音,好像说,“早跟你说了,少走夜路。”

    床头放着半杯水,我趴在床边抿了一口。

    少走夜路,是啊。

    能不能不走呢?可以,可是不愿意。

    能多认识几个人,偶遇点什么机会,不是坏事。

    不甘心啊,局上潜在的机会,即便像大海捞针,即便你看着那些人虚伪,丑陋,荒废,也没人愿意放过。

    万一,万一呢?

    就这么一句,就足够让大多数没有根基,又想往上爬的人,趋之若鹜。

    你,我,都是这笼中鸟,瓮中鳖。

    回想昨晚,总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其实他常常不在北京,可发信息那一刻我好像十分确定他一定会来似的,可他就是在,他也来了。

    我躺在床上,细嗅他残留的气息,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裹成一个团。

    他是不一样的。

    我缓缓探出头,从昨晚的回味中抽离。

    我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走的,发完盯了好一会儿屏幕,盯到饿了才起来。

    钱沫聪半夜居然还发了条微信过来,问我到没到家,果然啊,这种场面话都没忘,你要是跟这种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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