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大罪(01)
第(2/25)节
因为他们已经把这间病房当做温存自己和对方最后甜蜜的糖果罐,因为他们老态龙钟,再也无法脱离彼此。
苦杏仁的气味跟随他们留在了一个又一个心意缠绵的凌晨,英气被岁月磨去棱角的舰长早已忘了自己到底因为什么和她联系在了一起,可他的记忆越发模糊那颗为她跳动的和死神作对的徒劳挣扎的心脏就越是炽热。
他大半辈子都是她微妙的监护人,被她肆无忌惮地爱了半个世纪,不多不少的五十年。
「舰长,真会祸害女孩子呢。」「是啊,我祸害你一辈子了。」
一个稍许夸大但无伤大雅的数字,清清楚楚地描绘了一摞情书,一场闪耀美好与苦涩的爱情,一次注定一生都难以割舍的感情的形状。
舰长看着琪亚娜琪亚娜同样看着舰长,试着将对方年轻时的模样映在这张充满皱纹的发皴的脸上,可回过神来,他们忘了这张脸早已不可代替,因为随着过去的快乐生活慢慢平息,他们对另一个人的思念愈发炽热。
在这个时期,在这个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的年纪,他们都不再是对方幸福欢乐的回忆,而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亲密无间的年老的爱人,在暮年的大雾里相互搀扶,如此真实如此清晰,不需言语便轻车熟路地牵住彼此的手,坚定地迈向死亡。
「那……你还能想起别的吗?」他仿佛看穿了她,没有半分恶意的问道。
「有啊。」她说「不过都是些稀疏闪光的碎片罢了。」
「……说来听听吧,带着我的那份一起。」
「但它不会有结果的哦。」
「我知道。」
……
机械游轮犹如气密的座头鲸在平静的海面上徐徐前进安抚睡眠者的灵魂,船身在海里轻轻摇晃,波澜和着夜风轻盈的脚步轻唤舰长浑浊不楚的意识。
他感觉今晚是个不眠夜,似有悲伤的美人鱼坐在礁石轻轻谣唱,空灵的嗓音调度着他的心弦,加重他的眩晕感。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向窗外,一望无边的海面不时被风掀起柔软的涟漪,船坞的低吼像是鲸鱼的呼吸绵长,震颤麻痹每个人的神经。
舱室的地板微微动摇,今夜月亮很明,静得如同琪亚娜清若羲河的眼睛,平淡却令他无比震撼,仿佛是延展的星空强有力地吸引他的视线,又或者她本身就是其中一颗闪耀的繁星。
他叹出声来,感到口干舌燥,置身这个海底世界令他无助迷茫,他走出门推开另一扇门,借着晰明的月光和海风的低语发现她并没有安生地躺在舱室里睡觉。
彼时耳边盈满风声,静谧了整个世界,而此刻跌宕的海浪呼唤他到甲板去,他无可奈何。
身体如灌铅沉重,神经昏昏欲睡,从踏上这条船的那时起就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已经破碎又被胶布硬生生拼回去的陶瓷娃娃,全身关节像是门页被推开那般吱呀作响,结实的双腿虚弱的走不动路,害怕下一步就会晕倒过去。
走廊有轻轻鼾声,不属于这里的虚幻的橘子花的芬芳满溢鼻腔,室内的幽灵们都睡熟了,躺在气密的鲸鱼体内被慢慢消化,死无葬身之地。
他像船朝着终点前进那般大步流星地踏出室外,然后扶着栏杆迈上甲板,清爽的夜风和着大海的气味吹拂头发,弦月同星辉闪耀,无数颗灿烂的星点簇拥着那轮清醒而盈润的闪亮浮冰,堆叠的海浪轰轰烈烈地碎在坚硬的船壁,犹如落地脆叶的声响比头顶的澄明更惹他注意。
似是神经的枷锁得以解放,舰长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一朵朵清醒的浪花在月光的倒映下毫无保留地绽放,一席席湿润的海风在月光的映射下有了暧昧的形状,一缕缕干净放浪的灵感油然而生。
月光明晰了他的视野,舰长背倚靠栏杆眺望远方,和平的信鸽衔着信件煽动翅膀陪伴嘹亮高歌的白鸥跨越半个世界,送来幸福安康。
风语更加活跃,把海吹醒,把她吹醒,吹来自己身边。
夜弦的耳语轻轻扑扇耳廓,渐渐浓起的海雾将船只带进了一片捉摸不透的沼泽地,夜顺畅的呼吸吐出柔腻的氤氲将一片的朦胧光斑放了进来,他清楚看见一颗颗璀璨的繁星正整齐拼凑出那道黄鹂般纤瘦的身影,和泡沫般风中摇曳的长发。
她轻盈舞动,翩翩而来,带着那份独善其身的特有魅力扑倒他身上,血与酒的热量通过少女灵敏的指尖送来,醉人心弦的温软包裹是她将全身重量放在他身的证明。温吞热雾瘙痒耳朵,和着风的弦音直传舰长心底。
他觉得她好像醉了,醉的很彻底,而当悠远的啼鸣传唤晚归的海燕,发出轻快的叫喊时,他发现她确实醉了,浑身发烫,扰得他心神不宁。
话语的问候在嘴里踟蹰,无处安放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摆动,一番在女性看来做作的纠结过去,他刚鼓起勇气要抱住她,琪亚娜吞吐酒香,妩媚的嗓音携着缕缕热量叫他再次慌了神,她咻然娇躯一滑,被他本能护住的霎时以一种温顺的小动物仰视主人的目光从下往上凝视他,盯得他脸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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