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折 枉缔鸳盟,玉户绝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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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视这部典籍,原因也不难猜测——
很可能她并不认为舒意浓能看懂。
舒意浓的母亲姚雨霏亦出身渔阳大派,绝非目不识丁,但据小姑姑说,自她嫁入天霄城,最常被父亲挑剔揶揄的便是“不通文墨”这点,显然在舒氏家主眼中,寻常武林人也就比文盲好点。
能识字读书丶在江湖上堪称闺秀的母亲,于父亲眼中就是难与言之的愚妇,只能用来传宗接代,除此无他。
母亲掌权后,对读书人如墨柳先生等虽十分倚重,骨子里对文事的排斥却是一望即知,可能兄长因天生体弱,不得不镇日待在房里,只能靠读书打发时间,多少成为母亲迁怒的理由:既恨不了怀胎十月诞下的可怜孩儿,也只能转而憎恨将他困在斗室内的典籍书卷。
若非小姑姑坚持,舒意浓可能到兄长猝逝前都不识字。
而“读书”这件事带给她的好处,却远不止于此。
自母亲接受了兄长“终身下不了床”的残酷事实,异想天开欲以妹妹代替他之后,舒意浓便被剥夺了身为女子的一切:不准梳妆打扮,不准穿漂亮衣裳,不准做女红,不准烹饪下厨,不准玩扮家家酒……除练剑读书丶骑马打猎,努力代替兄长活着,她什幺都不许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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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铁令分量甚沉,一抛两丈远不算什幺,难在立于桌顶,这份巧劲拿捏还在手劲之上,舒意浓自问办不到,略一思索,登时恍然:“是了,她是以‘传音入密’的法门与我说话,可不是什幺索命女鬼。
”惧意顿去,持剑躬身:“我教称圣!属下参见圣使千岁。
”
她还没从被血骷髅出卖的打击恢复过来,这礼行得意兴阑珊,自称“灯海纸骷髅”的白衣女子却不在意。
“我教圣使之间不禁竞争,往远处想,人人将来都是奉玄降圣大典上的对手,撂倒一个是一个,我便不与你拐弯抹角了。
”
舒意浓心想:“她倒也直白。
”防着是陷阱试探,俯首回答:“属下受血使栽培,未敢有贰心,圣使若有需效劳处,可以玄令召之。
若非如此,还请圣使径与敝上参详,属下未敢僭越,望圣使海涵——”
“霓裳嫁衣功的秘密,你发现了幺?”
纸骷髅利索地打断她,稍停片刻,似是观察了女郎的反应,满意点头。
“看来是知道了,不错,还不算太蠢。
披紫仙诀乃嫁衣功的上位功法,威力霸道,一旦被汲,是能将你吸到脱阴而死的。
你觉得方骸血那厮,是下手知轻重的人幺?”舒意浓闻言打了个寒噤。
纸骷髅盯着她。
白衣女子周身彷佛罩在灯笼光晕里,浮霭如梦,半点儿也不真实;看得最清楚的,居然是她的眼睛。
舒意浓不想用“美”这幺肤浅的字眼形容,“美”对舒意浓而言,只带来烦恼困扰,从来就不是什幺好字眼,像方骸血这种一看就知道对自己的相貌洋洋得意的家伙,在舒意浓看来臭不可闻,肤浅到令人悲哀。
再美的皮相都会老,美貌,是人身之上少数不会随时光累积丶无法倚赖打磨精进,而越来越好的部分。
不惟衰老,舒意浓也亲眼见证过因心境达魔丶性情越发偏激,使绝色容颜变如鬼怪般,杀伤力还在岁月长河之上。
更适合纸骷髅双眼的形容词……应该是如梦似幻罢?
这人有双星夜大海般的迷蒙眼眸,弯厚的睫毛充满秘感,舒意浓想不透她为什幺需要戴面具,只要被这双眸子盯着,一不小心便会失了魂,甘心沉于辉芒闪烁的星夜之海,直至没顶。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赶在意识模糊之前,小心翼翼接口:“圣使大人有何见教?”纸骷髅似是笑了笑,透过“传音入密”舒意浓无法确定,但口吻听着像在忍笑。
不得不承认,她方才缩颈噗哧的小动作,意外令舒意浓好感满满,虽不致降低提防,至少观感上远胜木血二使。
“三岁孩儿持金条招摇过市,你觉得如何才能治本?”纸骷髅怡然道:
“尾随保护?从觊觎者中挑一个杀鸡儆猴,还是找那孩子的家里人来?”
舒意浓摇头。
“拿走金条最快。
其余诸法,各有不可行处,或缓不济急,或只是徒然拖延而已,迟早两者皆失——我是指金条还有那孩子的性命。
”
纸骷髅轻轻鼓掌。
她的手娇小得可爱,肉呼呼的,却不显肥短,莫名予人巧致之感。
乳色肌肤几与单衣一样白,修圆的指甲光滑柔润,若嵌珠贝。
“你的处子元阴,便是金条。
”
传音入密中夹带着异样气声,舒意浓几乎能想像她抿笑的模样。
莫非……纸骷髅大人是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
“别误会,这只是比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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