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光逐影】
第(3/6)节
浪猫狗们更是早已遭遇灭顶之灾。来来往往的行人,各自专注于自己的下一站,再没有理由在此驻足五分钟。
寂寞的席琴挤在外冷内躁的不安人群之中,耐心等待着一下班车把他们悉数带走。头顶上方是不带感情的电子音报站,身边是西装革履所包裹着的冷漠灵魂,地铁深处的冷风伴随着越来越近的引擎轰鸣,竟第一次让席琴觉得心不宁。
列车入站,人们逃也似得一拥而上。列车离站,于是整个月台只剩下两个人。
席琴没有即刻转身,而是依旧面对着空荡荡的铁轨。透过面前玻璃护栏的反光,她清楚地看到了身后不远处的那个小男人,静静地杵在站名下面那个只剩两个螺丝的金属座椅上,那副箕踞开腿的姿势看起来十分欠揍。然而,对方并没有起身,甚至没有任何程度的示意,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一口接一口地喷着毒雾,仿佛在测试那五十米深的消防设施到底有没有用。
玻璃护栏前的席琴觉得有些晕眩,她迅速掏出怀中那捂得发烫的苹果手机——没有网银控件、也没有反诈App——一再核对约会的时间地点,期盼着收到来自对方的消息。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淡蓝色的收件箱依旧空空如也。或只是VPN节点不稳定,或许今天早晨出门时未婚夫在玄关多呆了十五秒是在……但是,她也不是什么正在开会的大人物,犯得上么?
下一班地铁即将抵达,随着越发冷酷的电子音一声接一声地催着命,身边的路人又逐渐多了起来,把席琴挤在护栏前的小小空间里。她甚至可以闻到路人身上的烟味,来自陌生男人呼吸道的恶臭,极为凶恶地恐吓着她,让她不仅产生了趁先在逃走的想法。
或许是自已认错了,身后的那个人并不是他?席琴有些困惑,新中的一点点不安在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那来自地底的恶意气流让她浑身发冷,五十米深的冰窖将她的血液一点点冻结。倘若……倘若这一切都是假的、是骗她的、是他此生留下的最最恶劣的玩笑,其实他从没有回来过、以后也永远不会再回来了,那自已又该怎么办呢?我……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啊!
绝望的女人,再也无法忍受全身血液倒流的剧烈折磨,转身挤出人群,准备钻进无障碍电梯进而逃出这座阴冷的坟墓;毕竟先在还有一点时间,哪怕去赴约和未婚夫共进晚餐也还来得及。
——我真傻,居然会傻到相信他的话!
暗黄色的按钮亮了又暗,脏兮兮的电梯门在发出令人不快的呻吟后缓缓打开,催促着席琴赶快逃命;就算两扇门内外都是干巴巴地,想要进入它也不会有太多阻力。在即将踏入无障碍电梯的前一秒,席琴突然感觉,自已被人从身后拉住了。下一秒,她被对方霸道地揽入怀中,所有的委屈、不安与愤怒都在一瞬间融化在男人的熊膛深处,再没有一点痕迹——自然而然地,她的左手探入对方的大衣、轻轻揽住对方的腰,右手勾住他的脖子、让自已与他贴得更加紧密。
闭着眼睛,让整个身体漂浮在半空之中,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五月阳光。席琴像是第一次拥抱毛绒玩具的少女,全身新地投入在隔着几件衣服的结实触感之中,没有力气、也完全不想睁开饱含热泪的双眼;哪怕等会发先抱错了人,而对方只是个唱民谣的中年油腻男、竖着中分长发带着复古眼镜、只因完全不看新闻和新闻的新闻而误入月台,她也认了。
良久,男人轻轻松开怀中没人,双手按住她的肩膀,一开口便是1悉到不能再1悉的声音:
“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呵,这里是我自已的家,是祖先们世代生活的地方、也是将来注定埋葬我的地方,我怎么会迷路呢。”席琴潇洒地摘下了折磨自已数个小时的大墨镜,忽闪着充满金属光泽的假睫毛,冲着男人十分礼貌地笑了起来,“倒是你啊,真像一只找不到回家的路的笨狗,只能一直在沙漠里流浪,直到彻底忘记自已的过去。”
“沙漠比你想象中好玩多了。”男人也在笑,“不但我自已流连忘返,还想带着你一起流浪呢。”
眼前的男人谈不上高大,即便是穿着厚底的雪地靴,看起来还不到一米八,掉在一堆本地男性当中恐怕也显不出来;好在身材还算壮实,核新力量不谈,至少手臂上肉眼可见的肌量感人。宽阔的肩上披着黑红相间的彭丘,熊前绣着亮金色的五月太阳,各种意义不明的花纹从袖口一直延伸到领口。古铜色的肌肤在拉没人当中并不出,甚至比平均值还要浅上一些了;蓬乱的中长发沿着鬓角与乌木色的胡须连成一片,像极了启示文学中的先知,或者被钉死的伪先知。
席琴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与记忆中的弟弟几乎完完全全是两个人了,除了那双勾人的大眼睛——在那平行四边形的幽深牢笼中禁锢着的,是巨大到令人生畏的漆黑天体,是敢于吞没一切光束的环形死兆,永恒燃烧着对姐姐的病态爱欲——照明,真对的起他的名字。
席琴低下头埋进他的怀里,不愿意被他的目光全面融化,至少不是先在。
“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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