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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北洋常相忆】(10)

第(6/8)节

    船。叶祖珪亲自下船前往交涉,直到又过去五天之后,英军才解除封锁允许我们

    下船,海容号则依然被联军扣押。

    听闻联军已经向天津城开拔,下了船的我心急如焚只恨自己没有长出两只翅

    膀飞回家中。

    由于塘沽火车站已经被联军占领用于向天津的老龙头火车站运输士兵,返回

    天津城的一百多里的路途我只能徒步。

    一路上,所及之处皆是满目疮痍。有的庄户全部人家都被抢掠后集中杀害,

    老幼无存,死尸枕籍。沿途到处可见砍下来的百姓、清军士兵、以及义和团民的

    人头。许多百姓的屋子门户大开,还以为在招待客人,走近一看屋子里却挂着百

    姓的首级和被肢解的尸体。

    联军组成的开路军在天津郊区血洗了一路的无数村镇,男子一律虐杀,妇女

    先辱后杀,无辜老人被当作刺杀活靶子,开膛后的儿童尸体随处可见,老弱妇孺

    甚至被投入水井和河中。

    无数良家妇女遭到轮奸,不少妇女被奸污后选择了自尽。我路过一个天津东

    郊的村庄边上时,就看到村边树林里面有无数上吊而死的妇女的尸体 随风摇摆,

    其状凄惨骇然,恐怖至极。

    第二天的中午,风尘仆仆的我终于抵达了东郊的东局子。举目望去,北洋水

    师学堂已经是一片废墟,曾经美丽的校园和建筑大多被摧毁,遍处都是学生的尸

    体。

    战后的我才知道,就在我到达东局子的前一日,数千登陆的沙俄军队路过东

    局子。其时,天津水师学堂尚有数百在校学生,见敌军入侵,他们拿起日常教学

    使用的武器勇敢抵抗,最后全部阵亡。一位宗姓学堂教员引燃炸药同攻入校园的

    少部分沙俄军队同归于尽。天津东西机器局和北洋水师学堂就此被沙俄军队完全

    摧毁。同样的战斗情形也发生在天津英租界附近的天津北洋武备学堂等多处。大

    量帝国培养的新式军事人才战殁于此役。

    当天除了无数洋务兴办的学校和工厂被毁,许多我认识的军中长辈也殁于这

    一天的天津攻城战。在城南八里台,我认识的清军武卫前军将领聂士成聂军门率

    所部步兵和炮兵配合义和团抵挡一万多日军。在杀伤大量日军而援军断绝的绝境

    下,聂军门最后跃马扬刀带兵冲击日军阵地,被日军枪炮打死于阵前,他手下的

    多位将领也都死战不退在当日为国捐躯。

    路上天津各处遭受兵灾的惨状令我潸然泪下。想到佟婉如一个怀孕的弱女子

    一个人在家是如何地无助,更是令我心急如焚。

    一路潜行,我避开乱兵日夜不分整整走了两天一夜才到达了天津城南门。顺

    着天津南城墙上被火炮轰塌的缺口看进去,昔日热闹的街巷早已经一片狼藉,城

    内已经是一片炼狱。民房倾塌,没有逃掉的百姓和义和团的尸体满街都是,曾经

    繁华热闹的北洋重镇京师门户已经成为一座死城。

    天津城已破,此刻联军已经向北追击北撤的清军和义和团。我担心遇到乱兵,

    不敢走城里,而是绕道城外回到了城北三岔河口附近的家中。

    家门前的 小路此刻荒无人烟,家中的院门敞开着,一片死寂。

    看到院门大开,我心中顿时升起一股 不祥的预感。快步走进前院,只见几个

    屋子一片狼藉,显然已经遭到了洗劫。心中大喊一声不好,赶忙冲进了后院。

    刚进后院,慌不择路的我就被一个东西绊倒了。爬起来定睛一看,脚下一软,

    顿时几乎要跪到地上。

    地上是一条人腿。

    断腿边上是一摊 鲜血,已经发黑,一道长长的血痕延伸出去一直拖行着进入

    了我和妻子婉如的卧室内,卧室的门却是虚掩的。

    我此时早已是方寸大乱,感觉眼前一阵眩晕,几乎站不稳自己的身体。强打

    着最后一丝精神,颤抖着推开卧室的门。

    长长的血痕一直延伸到我和婉如的床前,床上僵卧着 一个人,浑身血污,可

    我一看就认出那是妻子婉如。

    她依然穿着那件多年前在福州大榕树下和幼年的我告别时穿的那条白色氅衣,

    下身是一条一样洁白无瑕的丝质长裙,只不过上面已经布满了片片血污。原本修

    长笔直的一双长腿,此刻却只剩下了一只。左腿从膝盖以下被利刃齐刷刷砍断了,

    现在用床上的被子包扎着。从断肢处流出的大量血液已经将被子浸透,将她的断

    腿和裙子、被子黏在了一起。

    看来婉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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