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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印传奇】纯爱版(13~14)

第(16/18)节
    这砖头水泥也就自家建房时摸过,父亲自然与泥瓦匠无缘,只能当小工。下班回

    家他死人般瘫在沙发上的样子我至今难忘。

    零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父亲后来声称要去哪哪打工,在举家反对的情况下

    只好不了了之。到零零年四月天空高远之时,村东头的巨大扁平建筑里终于再次

    响起了猪崽的哼唧(虽然好景不长)。望着那几十头圆滚滚的蠢东西,我竟涌出

    一种难言的喜悦。至于本钱打哪来,我却从没想过。自打父亲出狱,母亲就没肯

    再让我上工地,「学习要紧」。当时母亲的月工资也基本都要拿去还债——为此

    父母还吵过几架。

    母亲不想拖欠任何人,父亲却觉得「反正都借了,还了就是,也不差那几天」。

    至于父亲挣的几个散钱,刚够补贴家用——也幸亏我有个铁打的奶奶。

    直到2000年秋天拆迁安置方案下来时,奶奶才不小心说漏了嘴:父亲揣了口

    杀猪刀,挨门挨户地讨回了所有已黄和将黄的赌债。对此,母亲自然不知情。不

    可避免地,在拆迁安置上,父亲故技重施。家里本来有两座红砖房,可惜卖出去

    一座,更为关键的是买主已经搬了进去。而父母和我都是城市户口,怎么安置就

    成了难题。那年 夏天征地时,撇开养猪场,5亩地拢共也才补了几千块钱。

    父亲不愿「冤情重演」,「万般无奈之下」(奶奶语),只好诉诸杀猪刀了

    结此事。

    遗憾的是这次不太走运,奸诈的村干部跑学校向母亲告发。于是当晚家里就

    炸开了锅。至于锅是如何炸开的,我呆在学校,没能亲眼目睹,自然也不敢妄言。

    只记得一个周六下午,我推车进门时,那口用了将近 十年的铁锅就四分五裂

    地躺在凉亭的石凳上。父母间爆发了一场迄今为止最长的冷战。有那么几天,母

    亲甚至住到了学校宿舍。

    我跑去劝她回家,母亲直瞪我:「哪轮得着你来管?」

    闹剧是怎么收场的,我死活想不起来。没准是小舅妈,没准是奶奶,也没准

    是姥爷,更没准就像所有的伤口一样,时间可以治愈一切。

    至于安置房,当然只有一套,但也并非竹篮打水一场空——好歹额外补了10

    万块钱。据我所知,至今,父亲以此为荣。

    零零年春天我害了脚气病。

    母亲怪我脏,奶奶则说:「你心思活络了。」

    如她老所言,我确实心思活络了。毫不夸张地说,我的忧心忡忡就像东院房

    侧香椿树抽出的新枝,悄无声息却又夜以继日地膨胀和伸展。照这么下去,我真

    担心自己未老先衰。

    关于如何治疗脚气病,奶奶宣布用啥药也不好使,她建议我每天倒立十分钟,

    「这样会经脉逆流,疏导火气」。于是有好几个月,每晚睡觉前我都会贴墙倒立

    十分钟。在这之后,我会打开房门,穿过遍布燕子窝的二楼走廊,蹑手蹑脚地在

    楼梯拐角杵上好一会儿。我简直是个神经病。

    父亲出狱后的那个 三月晚上,我就发了场神经。然而父母房间没有任何动静,

    连翻身、打呼噜、说话、放屁的声音都听不到。这是好是坏,我也说不准。

    此外,关于「心思活络」(奶奶语),有必要说一句,当时呆逼们已经张口

    闭口「性生活」了。不时有人声称昨晚上父母不要脸,又在肏屄了。那年五一节

    前夕,终于有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我们的同龄人中总算出了一对爹妈。值得

    庆贺!事实证明我的忧心忡忡不是杞人忧天。

    那天父亲躺在沙发上看碟。他老不知从哪抱了个dvd(家里那台vcd九八年春

    天不知给谁顺了去),租了一大堆的港台片,一看就是一整天。我没事也会瞅两

    眼。记得那天放的是《暗战》。我一瓶 啤酒快下肚时,刘德华终于一口老血喷到

    了屏幕上。

    父亲说:「可以啊,林林。」

    他这么说,我实在有点不好意思。

    大概为了缓解我的情绪,父亲又说:「问你个事儿,林林。」

    我说:「啥?」

    他弹弹烟灰,又开了瓶 啤酒:「这两年,你姨夫——是不是老到家里来?」

    父亲这一问,我倒想起五月一号的晚上。那是我第一次看《泰坦尼克号》。

    九八年,这部好莱坞史诗级爱情故事在红遍全球的当口,顺带着把巨浪推到

    了平海。周围人满口都是「电影」、「杰克」和「露丝」。我们当然也没经住诱

    惑。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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