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加色版】(7)
第(5/6)节
之下便是本县巡检罗小叶,也就是叶大娘的儿子,二十多岁的年纪,生得倒是极雄壮,可一身戎服下却没有几分霸气,世代屯田戍守在此,早消磨了他的锐气。
在他之下,又有驿丞、税课大使、县仓大使等不入流的杂官。
花知县阴沉着脸,郁郁寡欢的声音道:「各位,三年大考之期就要到了,本县实户口、征赋税、均差役、修水利、劝农桑、领兵政、除盗贼、办学校、德化民、安流亡、赈贫民、决狱讼等等方面,实在乏善可陈呐,诸位何以教我?」
堂上众官员眼观鼻、鼻观心,无一人答话。
花知县愁眉微微一锁,望着王宁道:「王主簿,你负责的税赋,上收了几成?」
王宁咳嗽一声,轻轻捋着胡须道:「赋税么……我贵州全省税赋尚不及江南一县,一向依靠朝廷赈济。收不上来不稀,收得上来才叫稀呢。倒是赈民方面……大人,咱们还得向上头请求赈济款啊……」
花知县无力地扶住了额头,王宁乜了他一眼道:「不过嘛,本县在实户口方面,倒是有些政绩。」
王主簿掏出一本undefed
害,这可是极重大的一桩案件。
到时候官府若破不了案,难保不会让他背黑锅。
不如及时报案,先给自己定下幸存者兼报案人的身份。
想到这里,叶小天欣然说道:「果然是家有贤妻,男人不遭横事,你的话很有道理。」
薛水舞听他说疯话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她发觉自己薄薄嫩嫩的面皮正在变得越来越厚,至少现在听他这么说,已经不害臊了,只是习惯性地轻啐他一口,连反驳都懒得。
叶小天四下一张望,径直走向方才有人闪入的那间签押房。
到了门口探头往里一看,就见门口挂着「户科」
两字,堂屋里坐着两个人正在对坐弈棋,一副偷得浮生半日的悠闲模样。
叶小天马上跨进门去,向两人唱个肥喏,施礼道:「两位先生,小民有一桩大事,要面见知县大老爷。」
其中年岁颇长的一人马上起身,退出签押房,顺手从门边抄起一把扫帚,哗啦哗啦地扫起了长廊,原来此人是衙门里负责清洁的杂役。
依旧端坐不动的那个人四旬上下、容颜清瘦,他也不看叶小天,起身往里间走,摞下句话道:「随我来!」
这签押房一进门是会客的堂屋,旁边穿糖葫芦似的还有几间耳房,叶小天随着那人走进第一间房。
那人在公案后坐下,俯下身子,用力地吹了一口气,桌上、案牍上、文房四宝上登时尘土飞扬。
叶小天摒住呼吸,心道:「这户科究竟是多久没开张了?」
那人直起腰,懒洋洋地瞟着叶小天,问道:「你有什么事,是造户籍、过户,还是迁转?」
叶小天道:「先生,小民只是路经贵县,现有一桩大案子,要禀报给知县大老爷。」
那人乜着他道:「知县老爷是你想见就见的?说,什么事儿?」
叶小天道:「本县新任典史艾枫艾大人,路上遭了山贼,被杀了。」
「咳咳咳咳……」
那书吏一口气没顺下去,呛得一阵咳嗽,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惊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叶小天道:「贵县新任典史艾大人,半路遇贼,死了!」
那书吏瞪大眼睛,骇然看着叶小天,不敢置信地又仔细询问了一遍经过,终于相信了叶小天的话。
那书吏怔了片刻,便急急闪出书案,对叶小天道:「快!你跟我来!」
那书吏引着叶小天冲出签押房,水舞、瑶瑶正站在院中。
那书吏一见水舞俏丽的姿容便是眼前一亮,不过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典史遇害的消息,却也无暇多看。
负责洒扫的那个老苍头听说这年青人要见县令,也不晓得他是什么身份,还在那儿装模作样地扫着地。
地面已经很久不曾扫过了,反正县太爷平素不来此地,地上厚厚的一层灰。
老苍头也不洒水,抡起一把大扫帚扫得烟尘弥漫。
户科书吏捏着鼻子道:「行了行了,你别装模作样了,赶紧让开,我有大事要去见县尊老爷。」
老苍头急忙往旁一闪,那书吏就带着叶小天,捂着鼻子穿过长廊,往二堂里闯去。
二堂上,税课大使陈慕燕向县太爷汇报了一下本县可怜的税收情况,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述说起了税丁们的血泪史。
葫县不是农业大县,在农业上收不到多少税赋,本县的税收主要依赖商业和运输。
因为本县是从云南到湖广的驿路要道中的一段,所以这一段的过关税收就成了本县的主要经济来源。
可是这段驿路的运输,几乎完全掌握在本县豪强齐木手中。
这个齐木是屯田戍边的军户后代,齐家在本地两百余年,也算是一个坐地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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