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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京之暮雨朝云(41-45)

第(6/18)节

    当年农业学大寨,自力更生,丰衣足食,郝家沟山多地少,灌溉是个大问题,受到“红旗渠”精的感召和启发,全村壮劳力热火朝天地奋战半年,折了两三条人命才修通了这条“郝家渠”。

    引水灌溉,麦、黍也有收成,自食其力,不给政府添包袱。

    渠边拓增了一两尺宽的辅道,便于巡查员维护水渠,往来监管便利。

    村里的顽童署时常在此处打水仗,摸鱼捉蟹,不亦乐乎。

    郝奉化年轻时当过“郝家渠”协管员,农忙时每天都要巡视水渠数次,年幼的郝杰像个小尾巴一样缀于其后,欢蹦乱跳。

    “郝家渠”的另一端接壤邻村杜家庄,拐而往南一里地,便是当年为修公路先期铺筑的土坯路,直通望梅坡采石场。

    郝杰已成惊弓之鸟,心念一转,迈步踏上那条荒废日久的渠边辅道。杂草丛生,齿叶无数次划破他的脚踝,鲜血淋漓,亦无痛觉。

    他的心已沉谷底,麻木趋死,经系统也变得迟钝。只知一脚高一脚低蹒跚前行,踏着夜色冷风,荒凉悲寂。

    踽踽独行,天地如囚笼。一头失魂落魄的哀兽,呜咽泣血,奔之如丧。

    及至天光破晓,晨曦将临,他才历尽艰辛,转上土坯破道,辗转又行半日,忍着腹中饥火,嘴唇干裂,头晕眼花,将将望见了昔日放牛读书的望梅坡。

    望梅而不能止渴,故地重游,已是天翻地覆的境况。

    山崩,庙残,草坪绝。

    当年埋药放炮,炸山取石,弄得山壁秃露,苔藓绝踪。凹凸残败,不忍视睹。

    废弃的采石场,杂草荒藤,砾石碎磊,满目疮痍。

    不知是失落还是悲伤,郝杰忍不住哀叹一声,眺目循路,果见一侧那道蜿蜒陡峭的登山小径幸而尚存。

    记得幼时老庙祝和那帮顽童正是沿此径攀拾而上,登上望梅坡。

    恰逢六月及中,梅子应1,尚能果腹,破庙虽残,遮避风雨亦能挡一时之灾。

    心念思定,择路攀爬上山。

    山势都仿佛比从前陡了许多,大概是他一路担惊受怕,又忍饥挨饿的后遗症所致。

    待到山顶,地势才平坦,而原先就已破败不堪的土地庙形如废墟。虽未坍塌,亦是摇摇欲坠,宛若一位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老朽。砖墙大都表层驳落,睇不出原先本色,缝隙中覆着青苔葛草,窗门木料腐朽霉蛀,枯黄萎败,面目全非,几已不堪遮风挡雨。

    屋顶亦是败瓦破脊,遍生杂草,有几只雀儿落在上头啾鸣觅食,檐前因椽木腐败塌陷下来,将坠未坠,看着岌岌可危,险象环生。

    郝杰浑身无力,疲乏已极,强忍着昏昏沉沉的残躯,赤着一足,觅到附近一株低矮一些的梅树,枝上坠满圆润球状的梅子,亦顾不上青梅、黄梅,摘了些装兜里,手上又拿了两个塞嘴里便咬,酸涩生津,几口吞咽,好歹生了一丝精,稍填了辘辘饥肠。

    挪步往破庙行去,前院当年尽毁,往侧边塌毁开裂的豁口挤入,沿檐廊度之山门。

    伸手推动,“嘎嘎”声响,刺耳之音未歇,一股霉味扑鼻而至,吸入腹腔令人窒息作呕。眼睛一迷,却是头顶飘降大片尘灰,呛入肺部,忍不住狠狠咳嗽起来。

    待得半晌方入,庙堂视线幽黯,晦隐难辨,只得将山门大开,引入一丝晨光。

    双眼也逐渐适应环境,依稀可见一尊半人高的土地像,手捧朝笏,态虔诚恭敬。

    这方名便是土地公,亦称“阴阳之”或“鬼仙”,源于远古人民对土地的崇拜。地域不同,土地公形象也有别,还有一种手托元宝,宝相庄严的塑像亦是常见。

    郝杰见状没来由一阵着慌,心惊胆颤地对着像膜拜一番,整宿杀人逃亡已是殚精竭虑,止不住困意沉沉袭来。

    巡视堂屋,角落里竖靠着老庙祝惯常使用的竹耙,而边上落地处卷放着一条霉败生花的破草席。扯将过来,亦理会不得好恶净污,铺于堂前地上,瞬即躺卧其上,头枕一方莆团,瞌睡入梦,连敞开的破败山门都忘了关掩。

    睡意昏沉袭至,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梦魇朦胧中,眼前不断浮现出妹妹燕子和郝新民血污淋漓的狰狞面相,吓得他颤栗惊叫,惶惧吓醒。

    眼前漆黑如墨,不见半点萤光。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从敞开的山门处刮进一阵强风,寒意袭人,脑瓜子尚未完全清醒过来,忽然眼前刺亮如昼,一道闪电瞬间撕袭漆黑夜幕,“轰隆隆”无边滚动,震耳欲聋的惊雷紧随其后,霎那间,雷电交加,风狂雨骤,带着毁天灭地的威煞,卷号狂怒,震山撼岳。

    破落残败的小土地庙顿成汪洋泽国中的扁舟,摇曳颠沛,随时倾覆,苍茫天地完全陷入暴雨雷电,雨点如豆,瓢泼大雨势若奔马,瞬息将大地上一切渺小之物尽淹。

    郝杰惊恐万状地瞪大眼睛,感觉死亡的气息扑面而至,头顶漏雨如泼,全身湿透寒彻骨,思维停顿空白,一时心俱裂,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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