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他去了除教堂外唯一能让他感受平静的地方。

    科特突然在床边，耄耋老人半靠在病床上闭目养神，护士和义工们在这个时间都不会来打扰，老人缓缓睁开双眼，对着科特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你来了。”

    “你好，瓦格纳神父。”科特温柔地握住老人的手。

    老神父的双眼依然明亮的像个孩子，他是科特遇到的第一个完全将普通人和变种人一视同仁的人，是他最尊敬的长者，他的老师，他追寻真理的引路人，他的第二位父亲。

    老人看到科特明显高兴起来，问了很多近来发生的事，科特向他诉说了记者的围追阻拦，给他念了一段福音。“不要在意自己的出身，我们都是同样的人。”老神父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还记得我们相遇的那天吗？”

    他当然记得。

    那是他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甚至糟过在马戏团的日日夜夜。

    他变卖了自己所有的财产，换来了一张回到美国的机票，他马不停蹄地回到那个收藏了他们整个童年的庄园，发现庄园已经易主。

    美国连续下了十天延绵的冷雨，科特在沃辛顿老宅外徘徊了十天，老宅早已重新提升了警戒，四周到处都是铁网，科特根本无法突破重围潜入，更无法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去。

    在他终于绝望，失魂落魄的走在午夜的小巷时，被路过的普通人团团围住一顿暴打，他的伤没完全好，自己也懒得费力逃跑，只是默默地承受了来自陌生人莫名其妙的怒气。几个大汉发泄过后抢走了他身上仅剩的几块钱，科特毫不在意，他四肢大敞躺在巷里，任由雨水将他身上的血水冲洗到淡红，迷迷糊糊中他觉得雨似乎停下了，于是他睁开眼。

    “你还好吗？”满头银丝的黑袍神父担忧地问道，他把科特温柔地揽进雨伞的结界，自己被打湿了大半个肩头。

    在那之后科特成为了完全的天主教徒。

    “我还有点想问神父，”科特踌躇着，低声说道，“有个故人来找我，他曾经伤害过我，现在却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希望我和他和好如初。”

    沃伦一直是他心底无法愈合的伤口，他们的心隔着一道森林，里面灌木丛生，也许他从未真正了解过他。科特有时午夜梦回都会想到往事然后困惑，到底沃伦当年是真的爱他，还是只是为了和家里赌气离家出走。

    “我也许知道你那位故人。”老神父老得很厉害了，疾病带走了他大部分的精力，他眯着眼，似乎又快要跌入另一个梦境，他含糊不清地说起那件很久之前的往事，“他也许有说不出口的苦衷，因为他托人来找过我。”

    “神父，有一个孤独的灵魂迷失在教堂背后的小巷，他饥寒交迫，饱受欺凌。”老人模仿着那个人的语气，“希望你能收留他，照顾他，让他不再在街头流离失所。”

    科特在这一瞬间回忆起往事的点点滴滴，第一次见面时的惊艳，第一次展现天赋时的恐慌，蜷缩在衣柜里的第一个亲吻，在船上对视的双眼，那时从未放开的双手。

    他终于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是的，我爱他。”老神父靠在床上，科特盯着远处不知名的一个焦点，心里被压抑的爱意和热情终于挤走害怕受伤的恐惧，橙黄色的双眼闪烁着点点星光，他喃喃自语，解开自己最后的心结，“我从未怪他。”

    年迈的神父微笑着看着他：“那么我想，我们的教堂需要找一位新的神父了。”

    他在阳光离开窗台的花瓣之前消失。

    沃伦。他脑海里只剩下这个单词，我只想去沃伦的身边。

    沃伦当然不在教堂里，他安分的呆在自己的别墅里。

    教堂早就被想挖新闻的记者围得水泄不通，沃伦本想直接飞进去，但又觉得过于高调会给科特和教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给记者送头条对他们都没什么好处，说不定还会惹来科特不快。

    而且去了科特也不会见他，沃伦摸摸鼻子，决定洗心革面，从明天开始戒酒，把酒窖那些美酒佳酿拿去拍卖会卖一卖，然后捐给教会，权当是自己做善事。神父面对出手阔绰的善客总不会拒之不见吧。

    他万万没有想到科特会突然出现在他的窗边。

    “科特！？”他吃惊地说，科特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汗珠，他没穿那身神父的黑袍，就这么从窗口跳了进来。

    沃伦赶紧扶住他的腰，他觉得世界变了，一天之中接二连三的出现意想不到的事情，也许他还是在做梦。

    科特在他面前站好，他的大眼睛闪闪发亮：“你现在就住在这里吗？”

    沃伦云里雾里地点点头：“对，我以后都住在这里。”

    科特笑了一下，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我不喜欢你放在卧室的酒柜，你要把它搬到楼下去。”

    “真的？”沃伦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整个人被巨大的幸福感击中，他想他现在看起来一定很扭曲，“我的意思是，你愿意和我住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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