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比起刚醒来的时候满眼的空洞，他的眼睛已经完全能聚焦了，定定的望着她，眼神，很复杂。

    苏薇弯下腰，也凑近了看他，想观察他瞳孔的情况。

    这一近看，便见他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身影，感觉甚是奇妙，又想起不久前这双眼睛还只能紧紧地闭着，便不由感谢上苍。

    “还认得我吗？”苏薇扬了扬唇角，露出漂亮的八颗牙齿。

    “切……”陵荣一副不想理她的样子，又合上眼睛。

    但是很快，他又睁开了眼睛，仍旧是痴痴地望着她，嘴唇动了动。

    苏薇看不懂是说的什么，只是挨着他坐下，轻声的说：“你别担心，车祸已经过去了。两年了，我安然无恙，你也很快就没事了。”

    车祸……陵荣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眉头皱了起来，睫羽也不住的煽动。

    “你别想了，都过去了。”苏薇又轻声的说，“陵，谢谢你，救了我一命，要不是你，我现在应该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这两年，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否则我不会把你放在医院不管的。对不起。”

    如果当初她就知道这件事，濒临绝望的她，舍身相救的他，现在他们的关系会变成怎样？她不知道，也许，也许，没有也许……

    陵荣直直的望着她，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嘴唇却动也没动，只是默默的听她耳语。

    苏薇见他都没什么反应，关切的说：“累了吗？要不要睡会？”

    陵荣闭上眼，略一颔首。

    苏薇这边还有很多事要安排，也就站起身，打算先行离开。要走的时候，才发现衣摆被他拽在手心里。

    苏薇很轻易的把衣服从他的掌心扯出来。

    “别走。”他的唇形微弱的颤动，清澈的眼睛再度睁开，有些哀求的望着她。

    “我得去通知你家人过来，你醒了这么大的事，得告诉她们。”苏薇说。她来过两次了，都没见到陵荣的家人。

    “不要。”陵荣再次抓住她的衣摆，“薇……不要……”

    他的嘴唇不停的动，好像在说什么，可是，因为太久没说话了，喉咙里的声音都是混沌的。

    苏薇凑近他的唇边才能模糊的分辨出他在说什么，听着，眼神就有点愣。

    “你别激动，我不通知他们就是。我去跟医院商量你后续恢复的事情，可以吧？”苏薇马上安抚他的情绪。

    陵荣艰难的抬起手指，从她的衣袖往上，抓住了她的手腕：“陪我。”

    苏薇迟疑了一下，点头。

    ……

    “滴答……滴答……”

    她躺在浴室冰冷的水里，血液从手腕蜿蜒的爬下，像是红色的蚯蚓，缠绕着她的手腕，扼住她的呼吸，融进浴池的水里，渐渐散开成红色的迷雾。

    她全身冰冷，前所未有的冷，刻到骨子里的冷，濒临死亡的恐惧，比寒冷更为可怕，她还有一点力气，可以把手拿出来，可是，她不想。

    任凭自己被绝望缠绕，被死亡啃噬，生命，一点点消失……

    “砰！砰！砰！”耳边模糊的传来踹门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响亮的枪响，伴随着男人痛心的喊叫，“你是不是疯了！”

    她的眼前是模糊的世界，艰难的撑开眼皮，恍惚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接着，身子一轻，被人从浴池里抱了出来。

    “医生！快进来，别磨蹭了！”男人的声音快发疯，迅速脱下厚厚的外套把她裹了起来，抱在怀里。

    好温暖……她在弥留中抬起脸，看见他的脸，陵荣……

    这一眼，就是一生……接着，便垂下了头。

    “苏薇，你敢死看看，我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陵荣一边掐她人中，一边回头跟医生大吼，“你再磨磨唧唧我让你全家陪葬！”

    ……

    “薇薇，薇薇！”

    “唔！”苏薇从睡梦中醒来，抬头看见了父亲，连忙爬坐起，只是眼神却还飘飘忽忽的没法聚拢，不住的喘气。

    “怎么了。”苏京在床边座下，伸手给她擦掉脸上的汗水，“大白天的，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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