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代。

    我记得那件事也是发生在小学的时候。

    那天，我在去学校之前，把小小的椅子当成踏板站在厨房里。背着双肩包，洗起放在洗碗槽里的碗筷。当时，我的身高比周围的同学都要矮，如果不站在真阳用的小椅子上，我的手就够不到水龙头。

    「哥哥……」

    伴随着碗筷碰撞的声音和水声，我一时半会没有注意到站在背后的真阳。

    不知道被真阳呼唤了多少声，我终于回过了头。

    真阳在起居室里朝厨房窥看，紧紧握着毛毯站在那里。看到他泫然欲泣地扭曲着脸，我慌慌张张地关掉了水龙头。

    真阳从昨晚就发高烧，今天早上也是卧床不起。那张脸还很红，看起来还没有退烧。不知道是不是我多虑了，他的呼吸似乎也很紊乱。

    看到平常那么活泼的真阳生病的样子，我感到格外心痛。

    我急忙用抹布擦干濡湿的双手，朝真阳走去。

    「怎么了？你还在发烧，不能起来的」

    「可是」真阳抱紧毛毯。

    「……有妖怪」

    听到真阳的这番话，我睁大双眼。

    「没有妖怪的」

    「有的。从窗户摇摇晃晃地走到这里来」

    真阳啜泣着牢牢抱住了我。

    抱着小小的身体，抚摸他的背部。

    真阳就像跟屁虫一样不肯离开我身边。发烧的真阳仿佛身体着火一样，全身汗湿湿的。

    等下还要去学校，但也不能放着哭泣的真阳不管。

    「妈妈呢？」

    「睡着了」

    似乎是陪着真阳时一起睡着了。

    我当即放下双肩包，抱着真阳走向看到妖怪的寝室。真阳身体很小，可对我来说也还是很重。觉得他胆怯地紧贴着我的模样尤其可怜，不忍心把他放下来。

    铺在地板上的床单上，继母正发出寝息熟睡。通宵都在陪护，想必很累了吧。

    为了不吵醒她，我小心翼翼地朝窗户前进。

    「不要、哥哥、它在、它在」

    「没事的」

    真阳极其害怕，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上不愿抬头看。安慰着真阳，我尽可能轻轻地打开窗户。

    ……可是，一确认到妖怪的真身，我就忍不住笑了。那个真身，就是挂在晾衣杆上的我的衬衫。

    以视线示意随风摇晃的衬衫，我温柔地告诉真阳。

    「你看、不是妖怪吧？只不过是晾洗物而已」

    真阳战战兢兢地看向我所说的晾洗物，然后猛地摇头。

    「不是那个」

    「就是这个啊」

    「不是、是粉红色的。粉红色的妖怪要来抓走真阳」

    真阳的主张让我大吃一惊。

    「没有粉红色妖怪哦」

    「有的、就是有！」

    也许是因为得不到我的承认而很不甘心，真阳突然哇地大哭起来。这样下去的话会吵醒继母的。

    「对不起、是有的吧、我会相信你的」

    「……真的？」

    「真的」

    我微笑着对他说道。真阳安下心来，身体放松了力量。

    「呐、你知道吗？」真阳在我耳边嗫语。

    「妖怪啊、会掳走小孩子的。前几天，小未说他差点就被带走了」

    小未是真阳朋友的名字。说差点就被妖怪带走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不过如果又惹真阳哭了就麻烦了。

    我随声附和道「这样啊」。

    可是，真阳又啜泣起来。

    「如果真阳、或者哥哥被掳走的话，该怎么办……」

    思考着要怎么样让真阳安心，我对真阳说

    「没什么好怕的。就算是妖怪，生前也是人类。我和真阳，总有一天会成为妖怪的」

    「那种事、我更不要了！」

    看来是失败了呢。

    变成妖怪就会消失了、真阳如此低喃。

    「不能见到哥哥了，我不要」

    真阳微弱的声音揪紧了我的胸口。

    真阳好可爱。看到哭着说不想见不到我的真阳，我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我吸了吸鼻子，然后抱紧真阳。

    「没事的。就算我变成妖怪，我也会来接真阳的。这样的话，变成妖怪也能在一起了吧？」

    「来接我？」

    嗯、我点点头。

    「那、如果我变成妖怪，也会来接哥哥的！」

    真阳的表情啪地变亮了。

    「真阳要永远跟哥哥在一起」

    「谢谢」

    我点着头，抚摸真阳的脑袋。

    「永远、在一起哦」

    「嗯！」

    「永远、永远、在一起哦」

    呼呼、真阳圆圆的柔软脸蛋松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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